隋炀帝在位期间,广造亭台楼阁,网罗天下美女纳于迷楼中幽闭。
“悬帛朱栋上,肝肠如沸汤。引颈又自惜,有若丝牵肠。”便出自她们之中的侯夫人之手。
——写在前面
悠悠长河,涛声依旧,望断了多少惆怅。
无情的金戈在赚的辉煌的同时,怎样容得荣耀。
历史的悲壮,点点印记在佳人守望的泪光。迷蒙着的泪与哀歌,柔美的诗与呻吟,陪伴你度过了多少不眠的月夜。
将心望月,将情托付,却没有你的未来,没有你的期许——因为,那耗资千万的楼阁,是君王空虚的心,而你浪漫的青春,却已经随着命运,慢慢被岁月消耗殆尽。
强悍的心,怎得这样默默被冰冷吞噬。皇宫——这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地方。谁知它黄金碧瓦的下面,是一个个蹂躏青春的刑场。胭脂水粉下,一潭潭悲伤的秋水渐渐混浊,那是对人性的迷茫。
台亭上,不断传来长啸,宿命在此时不再眷顾任何人,那股力量冲破怜悯,跨过感动,甚至把人性遗忘,直逼只属于君王的空洞。你看到了他的心了吗?仿佛血淋淋嘀嗒这罪恶,安慰着一个帝王的不安。
一个拥有天下的人,他的一个笑脸都对你们是那样的恩典。
你不是历史的牺牲品,也不是时间的牺牲品。
你是空虚的受害者。
帝王在过去,拥有一切。但他不会得到永恒的爱。
红墙碧瓦,是那样美丽,那样冷艳。一个又一个被揉碎了的心附着在它的每一个角落,于是,这里才到处散发着空灵的气味。
抚摸着你写在烛光中的小诗,感觉你轻盈的身体,竟然如此高大。飘逸的长发顺在洁白的轻纱,风中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但你却不容许它侵蚀你单纯的等待。只是因为你断肠的抉择。
……
庭绝玉辇迹,芳草渐成科。隐隐闻箫鼓,君恩何处多?
欲泣不成泪,悲来翻强歌。庭花方烂煌,无计奈春何。
春阴正无际,独步意如何?不及闲花柳,翻承雨露多。
这是她的《自感》三首。这也是她只能对自己的倾诉。
没有九五至尊的顾及,你就没有了一切。这是宫中妇女所有的孤寂。
人们日夜盼望着,日夜思念着,爱着那个不认识的人。为着他提心吊胆。
……
瑞雪纷飞,又是一年。我的生命不是为你而活!但是,没有他的恩典,我就要连最后的意义也没有了。
泪已经流干了。没有什么值得你像少女一样幻想了。事实磨灭了你的梦。
一气灌下珍贵的烈酒,让亭台楼阁美味珍馐见证着你的痛苦……让你想要大吼的愤愤,扼杀在喉中,那是怎样的超脱。
想起了战场上壮烈的场面,就刚刚的激烈,已成昨日之隳。这是现在的天下。
“初入承明日,深深报未央。长门七八载,无复见君王。 寒春入骨清,独卧愁空房。飒履步庭下,幽怀空感伤。 平日所爱惜,自待却非常。色美反成弃,命薄何可量。 君恩实疏远,妾意徒傍徨。家岂无骨肉,偏亲老北堂。 此身无羽翼,何计出高墙。性命诚所重,弃割良可伤。 悬帛朱栋上,肝肠如沸汤。引颈又自惜,有若丝牵肠。 毅然就死地,从此归冥乡。”一首《自伤》,倾诉了侯夫人的宿命。一尺白绫,结束了她的红尘,结束了她的凡事恩怨。
春风起,飘零了一段恩仇。百年后的今天,她只用几首小诗,寄托着人们的感怀。
我们穿梭在都市的大小道上,感受不到什么叫伤怀。只能用夜读史书的心,来体会什么叫做无奈,什么又是言不由衷。曾经,荡漾着闺情。宫闱,又是演绎着怎样的故事呢?我们无人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有上千上万的侯夫人,在用本应绽放的芳心来书写生命,但是,命运之神那样不公平,让她们如花的生命凋谢在重重峫门之内,若之成殇。
侯夫人的自缢,是对自己命运的不满,是对已经溢注不住的感伤的结束,是对一个时代的批判,是一个知道结局的人,能做的唯一努力。
而我们,只能对着曾经远古的月亮,祭奠那曾经飘扬的白绫,祭奠那曾经的宫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