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里凝望
智库作文
2017-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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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总是从一个个角落里，泛出，涌动。如潮，袭来，然后淹没。人，就是在这个时候逐渐失去知觉，沉沦，嵌在那深深浅浅的角落里。闭了眼，在最初的角落里，以生命最初的一尘不染凝望这座城市，它的角角落落；仰望这片生命的海洋，它的潮起潮落。 因为没有买到当日返程的火车票，我不得不与李国在北京再呆一天。活动结束的下午，与邬苏和李国在北大和王府井转了一圈，饱受了伤感与奔波的折磨，回到旅馆时，已然疲惫不堪。 上下眼皮一直在一开一合地劝我入睡，而我却独自走了出来，用朦胧的眼睛打量着这了旅馆和这座城市，我想，它许是也累了，处于睡与未睡的临界。那路边惨黄的光，一明一灭，显示着他的挣扎和对清醒的不舍。 旅馆很小，一晚上只要六十元，李国用他的身份证登了记。这是我第一次住在这种又小又脏的旅馆，到处充溢着灰尘和羁旅的气息，陈旧，并且灰暗，让人感到不安却有隐隐的惬意，就像小时候躲迷藏时一个人蹲踞在黑暗的角落里一样。给住宿的房间在二楼，一楼是店主和家人的房子，很简陋，并且陈旧，独自默默地显示着它的砖瓦历史。上二楼时要攀一个铁制的梯子，摇摇晃晃，向旅客们的疲惫，一深一浅。那铁制的梯子上沾着青苔，微微地泛着黄，显示着这个城市夏季的炎热。这是一个纯粹而界限分明的城市，一如这儿的阳光——剧烈，旋即又归于暗淡，就这样循环着，中间留着细小的裂缝，那时它们的角落，细小，但是不可或缺。 伫立在二楼上，那短而窄的过道中静得出奇，都睡了。慢慢地抬了头，望着对面的六里桥汽车站，黝黑的庞然大物，静静地睡去了，轻轻地呼吸着，像极了摇篮里的幼儿，这会儿，许是在梦里痴痴地数着白天过客们留下的足迹呢。远处，路灯们直直地站着，坚守着城市上漂浮的这片夜空，以及它的梦，这座城市的梦，一个一个不同的梦，它们多彩，幼稚，毫无联系，却总是以凝望的角度。这座城市睡了，一切归于安谧和静止，除了那几颗疏星和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合着呼吸的节奏。 我立着，睁着眼，静止。偶尔，风过，让我听见这座城市悠长而有细腻的呼吸。我想象着它明天阳光的灿烂与喧嚣，想起这次旅行，想起旅行中的点点滴滴，想起这个旅馆，想起那片泛着黄的青苔，想起我，正站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里，凝望着他和他的安眠，想起，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和他们的平凡。 终于，转了身，回到了那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灯和电扇都还开着，李国已经蜷缩着睡去，扇叶把灯光分割成几缕，在房间里追逐着，就像小时捉迷藏是被发现时的疯跑。我关了灯，躺下，窗外胡同里的灯光漫了进来，我盖了件白色的上衣，灯光在上面泛着晶莹。窗外，还有人没有时，在这昼与夜的角落里，在寂静的灯光下来来回回，不时打打呵欠，一下一下，为所有熟睡的人们作着梦的衬底音乐，唤着他们回到生命最初的角落，那儿，一尘不染。 躺着，听着一下下的呵欠和呼呼的风扇，竟不知道自己是疲惫还是清醒。不禁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无论怎样，当明天的阳光开始照耀着座城市和它的每一个角落时，我将醒来，清清醒醒地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去完成我的旅行。因为我知道，旅途其实是由一个个角落所串起来的，因为我知道当沉浸于一个个角落时，会看到一座城市，一段旅途，一个生命的，另一面。 因为我知道，当被嵌在疲惫深处的一个个角落中时，人其实是异常清醒的，这一如北京的阳光，剧烈，旋即又归于暗淡，就这样往复着，像城市的昼与夜，像旅途中的角角落落，像生命力的潮起潮落。但，却总是以凝望的角度，却总是如此循环着，永不停息，却总是一尘不染。 那儿，是最初的角落。 无眉 于07年9月9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