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着向前
我倦懒地缩在床上,将被子胡乱地裹成一团。我喜欢家里这个小房子,它如同一只猫咪,或者说一只细小生存着的蚂蚁。在这个充满了窒息与紧迫的城市中,安然地在角落里。它的渺小一如它的强大,我们永远无法因为一个事物的模糊与不清,而否定了它的存在。因为骨子里对弱小的喜爱,我爱我家的小房子,躲在所有喧嚣与刺耳背后的孩子似的房子。
被周边的高楼阻隔着,这里的阳光细弱地可怜,只在邻近正午时零星地洒进房间里。于是,这阳光也显得极为可贵。我在被蚊帐模糊了视线的床上,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前的风景都是被分割成了无数的六边形。虚幻地前后移动。不多时,眼睛便微微地痛起来了。我总是有种奇怪的想法,潜意识地认为疼痛都是好的。也许让眼睛痛一下,可以改善日趋下降的视力。我听见堂弟在隔壁玩着电脑的声音——他的手指一下下地落在键盘上,“嗒嗒”地发出轻快悦耳的声音。我闭上眼,想象着他蹙着眉严肃的小样子,陌生而熟悉。
我们那时候常在一起玩游戏,在我胡乱地涂抹完了字帖,与他挤在一张大椅子上,在电脑前按动着键盘。我们玩魔塔、玩上古神器,与我这个游戏盲连带在一起,那些年里,我们只是反复地玩着没有死亡的游戏。如同每每为小孩子们营造的纯澈的世界,我于是也陷在了单纯的时光里。尽管第二天就是期末考试,我仍旧穿着那条黄色的长裙,与他跑到楼下去玩。他骑在我那低矮的久远了的四轮自行车上,载着我向前。我酸痛地高抬起腿,却仍旧在自行车“咯噔咯噔”压过地面的声音中,哈哈大笑。
想着想着,我便笑起来了。笑得是那些滚滚而去的时光,那些在温婉的午后温柔笑过的岁月。堂弟忽然跑过来,将满床散落的娃娃一股脑地扣在我头上。一时间弥漫的是黑暗独有的芬芳。我没说话,默默地卧在一片隐约有光的黑暗里。我们又玩起了在黑暗中猜东西的游戏,他将那些物件摆放在我的手上,再由我摸索着猜测。他将自己细小、瘦弱的手放在我的手上,那细小的温热从手心传来,我却只是笑着,故意捏着他的小手指,嚷着问:“这是什么啊?是巧克力棒么?”他细碎的笑声传过来,一把撇开我头顶的娃娃,将他的手在我被阳光刺痛的眼前摇晃。“哈哈……”我仰头笑起来,看着他略发棕色的晶亮的眸子。那眉眼里的笑,似乎在哪里曾寻觅到。
午后熟悉的笑声,熟悉响着的歌,还有天空熟悉的蓝色。大片大片点染过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