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听里传来朴树的歌,很旧的歌了,以至于那些纯净的钢琴声、电吉他声、朴树不加修饰的嗓音都有了些黑白默片的味道。我想我一直不是个时尚的孩子,别人拿着MP3听周杰伦,听Rain,听最最流行的歌曲的时候我依然守着自己那个有亮蓝色金属外壳且被磨损了好多处的随声听听《那些花儿》,听很老很老的《旅途》。有些人天生是时代的宠儿,有些人注定平凡,像是沙漠里的一粒沙,孤独的接受烈日的炙烤,望穿秋水的等待一场甘霖。可沙也有沙的快乐,比如x现在我听朴树唱《生如夏花》,那些压抑在心头好久的不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对啊对啊,我的生命就是要像夏花一样绚烂,无论遇到什么,阳光明媚也好,狂风暴雨也好,我就是要决绝的绽放。
可是那份固执的豪言壮志在音乐停止得那一刻慢慢变淡了。我站在四楼的阳台上,隔着玻璃,目光掠过几棵梧桐参差不齐的树冠,我看到对面爸爸的二楼工作室灯还亮着。那是他专门用来绘画、雕刻的工作室。他是个业余艺术家,因为生不逢时,只当了普通的工人,只好把艺术作为业余爱好。
我犹豫着拿起话筒,又很快放下,转身开亮了屋子里所有的灯,120平方米的寂寞就这样被突兀的照亮,低头的瞬间我看到桌子上的便条:“小兰,爸爸今晚不回来了,冰箱的里还有些汉堡,你热一下吃吧。――爸爸”
我叹一口气,又安静的关掉那些灯,一大片诡异的黑色重新游离在眼前。靠,我不怕你们了,黑暗里藏着的那些鬼魂,带我走吧,本小姐活够了。
开了里屋的电脑,登陆QQ,杨一的头像在亮着。杨一是我同校高我一级的一个朋友,今年毕业了。我们在高一高二的插班考试中因为做同位认识的,也不知会那么巧,后来每次插班考试我们都能在一个考场,缘分吗,是种很玄的东西。
“一,高考分下来了吗,你考了哪个学校?”
“兰子,我都不好意思对你说了,我的成绩只能上本市的二本,有些事情总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
“没关系了,只要你过的快乐就好了,还有机会去上海,考研时考那儿的学校。”
“会的。”
“你和小静怎么样了?”
“分了,因为谁也没法拯救谁。”
“哦”
“对了,兰子,苏飞回来了。”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总打错字。
“可是杨一,你为什么要提他呢,我告诉过你我不想再看到他的名字。”然后下线,关上电脑,我抱着床上那只玩具熊安静得哭起来。他回来和我有关吗?他是谁啊,曾经的男朋友,现在心头的刺,只是一段带着快乐和忧伤的记忆,不经意间飘在梦里。电话铃声清脆的想起,拿起话筒,是杨一好听的声音:“兰子,有些事情总是要勇敢面对的,就像我意外失误的高考,我相信我那个最好的朋友会变得坚强。”会的杨一,只是请让我熬过这样一段过渡区,兰子会坚强的,她是水里的鱼啊,无乱如何也不能再掉眼泪了,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肯放在心里。鱼的快乐等于水加空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满世界已经洒满了阳光。我听到厨房里做饭的声音,走过客厅,一抬头,看到寄着围裙的爸爸转过脸来,他的眼里有明显的血丝,显然一夜未眠。“小兰,晚上一个人有没有害怕,怎么不听爸爸的话自己弄些东西吃呢?”“爸爸不也没吃吗?”我冲爸爸调皮的眨一下眼,我不想让他有自责感。“看那边,我昨晚的杰作。”爸爸用拿勺子的手指了指我身后,我转过头,看到那个木雕像,要怎样描述那件艺术品呢,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让人觉得温暖,那是个女人头像,更确切一点说是妈妈的雕像,虽然雕像的脸庞朦胧,可她漂亮的发髻,右脸颊上的美人痣,让我一眼就看到是妈妈,还有我看到上面盛满爸爸的爱。“这个作品叫‘等待’。”爸爸说,“还要再加两个字‘希望’,爸爸,我相信妈妈一定会回来。”我加上一句,爸爸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妈妈离开家有半个月了吧,理由简单得很,因为爸爸把太多的时间花费在艺术制作上,愈来愈疏远这个家,妈妈不免抱怨,然后是两人无聊的争吵。其实妈妈不必那么认真的,爸爸只是执著于他的梦想一段时间后会好的。当然有些事是我不能理解的,比如妈妈那么漂亮,又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为什么当初肯心甘情愿得跟爸爸来这个偏僻的地方,比如他们明明很相爱,又搞出那样的事情――妈妈在一次吵架后说:“我想我应该去另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一个月后若我还是想不通,我们离婚吧。”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妈妈纷飞的眼泪,爸爸不知所措的神情,一转眼,那些画面就成了历史,定格在某年某月的特定时间。大人,有时候可爱得像孩子。妈妈去了她曾向往的江南小镇,去寻她的梦,沉淀她的爱情,或者让爱情在三生石上得到重生。
遇到苏飞是在一个微热的下午,我穿了一条很淑女的青色蓬蓬裙,想要穿过那条长长得街,去那边的公园找寻大片大片的绿荫,不经意间扬头,一下子看到苏飞在街对面的另一边走来,随即,走过。他的脸上是漠然的表情,眼睛一只看着前方的路。这是我向往了无数次得相遇啊,可为什么被拍成了几米的《想左走向右走》。苏飞,你认不出我是谁了吗?你忘了你曾经站在八百米跑道外对那个女孩说:“只要你跑快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然后那个瘦小的女孩就真的拼命跑了第一,随后几天幸福的病倒;你不记得你曾在那个女孩送你十字绣的第二天,笨手笨脚的绣“兰飞爱”给她;你不记得你曾在那个女孩生日是抱了一大包零食,在寒冷的大冬天里一大早在教室门口等着送给她;你不记得你带给那个女孩的整段青春,不计其数的感动,快乐的旅途……就这样在她毫不知情时转学,在一年后再次相遇时做了她的平行线,选择永不相交。
我一下子就蹲在那条街的路边上,胳膊环绕着双膝,是一个寂寞的姿势。好吧苏飞,那个高我一级偶然相遇的男孩,那个因为无意的话而伤到的男孩,那个又有了女朋友的男孩,那个给了我整段青春的幸福的男孩,就让我用一个寂寞的姿势向你说再见,再也不见。已经分开一年多了,那个女孩只是一直固执的要等到一个结局,然后放心的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失去了就不再来。”眼泪你停下吧,干吗搞得这样矫情,嗯,兰宝贝,不哭。
我在一个很深的夜里被电话,哦不,是被爸爸的声音吵醒,他一遍遍的说:“你有没有事,我明天就坐火车去,不要害怕……”我急忙问:“妈妈出事了吗?”爸爸放下电话说:“你妈妈晚上睡觉被一阵声音吵醒,一睁眼看到阳台上的黑影,吓得失声尖叫,盗贼很知趣的逃跑,阳台上留下了长长的一串脚印,你妈本来就胆小,我真为她担心。”可我却在听爸爸说完这些话后变得快乐起来,爸爸要去拯救妈妈了,王子和公主要开始一段平凡却更加快乐的生活。我微笑着说:“去江南领着妈妈好好玩一圈,即便你们都不再年轻,但一定都向往浪漫的生活,爸爸要让妈妈幸福,我希望这个期限是永远。还有,爸爸记得顺便培养一下你的艺术细胞。”爸爸过来摸一下我的头“爸爸要谢谢小兰。”“为什么?”“是你让爸爸知道等待是和希望连在一起的。”
对啊,在等待中找到希望,尽管不是所有的事都那样,可他让人充满信心的憧憬未来。苏飞,我不怪你的逃避,我会静静等待,等待在一个合适的年龄里,有个合适的人给我有安全感的爱情,而不是像现在,总让自己有红蓝――快乐和忧伤如此鲜明的生活。
杨一在网上留言给我,他说:“兰子,我们以后说话的机会恐怕很少了,我会一直记得你这个朋友,曾经带给我那么多帮助。我走后你不要觉得孤单,其实你身边有很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朋友,只是有时你太过谨慎了,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兰子,你那么聪明,一直努力,明年考去上海没问题。我八月中旬去一次上海,我姐姐在那里工作,她快要结婚了。让我带你先去看看那个上海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向往。兰子再见,有缘在我们一定会在次相见,我希望会是在上海。――杨一”哦,杨一,谢谢你留那样一段话给我,我觉得很快乐很满足,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可以让回忆甜蜜一辈子。
我为生活作了合理的计划,我还是个爱哭的孩子,不为爱情,只为感动。
有时候等待是为了一件事的完结,有时是为了希望。
站在生命的十字路口,我只等待快乐和幸福,用它们将忧伤融化,那时的世界将是一片春天。
有个幸福的孩子说:“雪融化了是春天。”
我们,一直!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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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因为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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